“男儿有泪不轻弹,我还活在这世上呢,你便这么快忘记会旨了吗?”身处绝境,连责问是这般苍白无力,田忌微微瞌上眼,薄唇轻启。“希望这是最后一次。”
“主子,随属下走吧!离开这里,离开官场,我们归隐田园,完全还可以重新开始!”暗离心中燃起一抹希望,极力劝说着,哪怕顶着心中的愧疚和谴责。
田忌的眉头稍稍舒展,但也不过一瞬的事情,他沉默不语,满目凄然,下意识偏头看向倚靠在墙壁上,似不闻不问不理会这边的习朔君。
他知道,她在听,比谁都专注,然而她却不说话,紧紧闭上双眼,比谁都安静…………
苦苦一笑,田忌无法从心底说服自己,只能安慰地拍拍暗离的肩膀,状作若无其事地回答道:“不了,这里挺好,伸手即到终点。我终于可以摆脱所有的力不从心,身不由己,终于可以安心地用一辈子的时间记住一个人。”
生死相依多年,暗离自是知晓田忌的心病在哪里,转而又将哀求的目光投向一言不发的习朔君,放低所有的姿态。
“大人,你便原谅主子吧,只要你一句话,局面并不是回天乏术的,我代主子和乌尔会的所有兄弟求您了。”
以为闭着眼睛便能阻隔所有,可耳边那一道道的磕地声和田忌撞门喝止的喧嚣是如此清楚,宛如一道魔咒,钻进她的耳朵,扯着她的每一根神经,不容她再忽视。
渐渐的,她的想法开始动摇,生长在思想夹缝里的种子萌芽长大,闪现着满面春风,眼含笑意的田忌,受下属生死相随,忠诚拥戴的田忌,也许一切并不是表面那般简单…………
只是再转念间,朔君的脑海里又闪现出军营里战士骨瘦如柴的模样,食堂桌上的饭食皆清汤寡水的画面,还有那从田府地下解救出的青葱少女麻木呆滞的脸庞…………
她不知道,自己为何会同情田忌这一路人,破例一再通融,最后甚至出现释放罪人的念头?
她铁定是疯了!
念此,她释然地睁开了双眼,清凉的视线澄明透彻,一扫之前的彷徨和徘徊。
“暗离,你别忘了自己亲口答应的事情。”语气冷漠,言辞严肃,洋溢着不容拒绝的味道。
“看来,今生你是不会原谅我了。”
田忌苦涩而笑,眼中刚刚燃起的星火一瞬黯然失色,狠心避开暗离担忧的视线,他转身重新坐在光柱下,背对着两人,再未言语。
那一抹和黑暗融为一体的佝偻背影,冷清,孤寂,透着难以演说的辛酸…………
习朔君心中莫名再次沉重,不停挣扎着,死寂的空气里,她忽然失控地抓住牢门狠狠一推,暴躁开口道:“我也不愿意以恶意揣测一个人,但是我的所见所闻都是你罪恶的一面!”
“你让我原谅你,那你告诉我私吞军饷,受贿卖官,豢养.栾.童,贩卖人口,这些禽兽不如的行为并非出自你手!只要你说!我就信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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