进了院门,是一道小巧的垂花门,前面放着一个荷花缸,里面不是荷花,却是粉白的睡莲,看到这些,五溪一下觉得清凉了许多。整个院子有一半是被蔓延的紫藤遮挡着,另外还搭了天棚,院子里没有什么其他花木,一棵高高的海棠树,已经挂了青青的海棠果。
裴家原是老北京的清贵人家,名副其实的书香世家。战乱年间,裴家四分五裂,裴老爷子和几个堂兄弟参军,回来的只有他一个,裴家也落败了。孤身一人的他从小商贩做起,在妻子的帮助下开始了经商之路。
到了裴居淇父亲裴淳华这一代,恰逢改革开放,裴淳华有着比父亲更敏锐的商业嗅觉,早早就进军房地产,以及相关的装潢、建材等,生意越做越大,涉及的市场也越来越广,慢慢发展起了属于裴家的商业王国
但是在这个四合院,五溪看不到一丝商业豪门气息,依稀能看到当年那个书香门第。
正房门口挂着竹帘,五溪跟着两人进了门,只觉浑身毛孔都舒展开来,一身清凉。屋内一水的中式家具,一对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厅内八仙桌两旁。。
老爷子穿一身白色太极服,脸上线条冷硬,五溪却想到了家里同样气质的外公,都是色厉内荏。旁边的老太太穿着豆绿色半袖改良旗袍,脖子上带着一串珍珠,耳上是同样的珍珠耳钉,一脸慈祥笑容。虽说一头银发满脸皱纹,这气质却是不得了的,五溪记得妈妈说过韦阿姨的婆婆是京城里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。
两人一冷一笑,俱都看着五溪。五溪上前一步,双手交叉,放在小腹前,微微鞠躬,道:“五溪见过裴爷爷、裴奶奶。”
裴爷爷还没说什么,裴奶奶就起身走到她身边,拉着她坐在正厅右侧的椅子上,上下左右看着:“淇淇说你要来,我高兴地都没睡好觉,真是个漂亮的丫头,奶奶一见你就喜欢得很。这次来一定要多住几天。”
“谢谢奶奶。”五溪大大方方地任老太太拉着自己的手,说,“爷爷奶奶,这次来得匆忙,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,爸妈就让我带了点海产干货,都是自家做的,希望你们能喜欢。”
五溪的落落大方让裴老爷子也暗暗点头,总算知道儿媳妇说的这女孩不一般是什么意思了。他看向一旁被奶奶遗忘的孙子,见这小子看着五溪,一贯没有表情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,心下冷哼。
他对五溪说:“喜欢喜欢,我就爱这一口,你们一路上也累了,去洗洗,待会一起吃饭。”
裴居淇道:“你们还没吃吗?”
“还不是你奶奶,非说要等到你们一起。小孙,让小娟准备上菜。居淇,你带五溪去洗洗。”
五溪心下歉意,觉得让两位上了年纪的老人等自己很不好意思,脸上就带了出来,这让奶奶更加喜欢,拍拍她的手,说:“快去快去。”
五溪拎着自己的包,跟着裴居淇走了出去。裴居淇把她领到西厢房,说:“这里本来是我住的,现在给你住,我到我爸妈那边住。”
等她走后,五溪打量了一下,西厢房是三间,,左手间是卧室,隔以碧纱橱,右手间以博古架间隔,做了卫生间和衣帽间。正中一间是书房,一面墙打造成了书墙,博古架基本也改造成了书架。
五溪无暇细看,快速冲洗了一下,换上一条浅粉色的旗袍式连衣裙,上半部分是旗袍样式,袖子却用了同色的薄纱做成宽大的半袖。简洁的一字扣一直排到腰间,下半部分是伞裙样式。这是五溪后世非常喜欢的衣服,可惜当时肥胖不堪,无缘穿上,这次跟裁缝说了,照着身材做出来,五溪看到裴奶奶的旗袍,就想到了这件衣服。
头发还湿着,五溪便用一支祥云图案的桃木发簪松松地挽着,急急打开门,裴居淇正站在门口等她,一看到他,男孩有片刻失神。
五溪毫无察觉,她悄声问:“我是不是太久了?”
裴居淇摇头,转身走在前面。五溪跟在后面,看着他耳朵红通通的,忍不住问道:“你是不是晒着了?耳朵怎么这么红?”
说话间,两人已经走到正房门口,屋内的人清清楚楚地都听到了五溪的话,所以,当裴居淇率先进来的时候,看到大家——爷爷奶奶,保姆娟姨,孙李,都是第一时间看向他的耳朵,一脸意味深长。难得地,他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尴尬。
裴奶奶一见五溪的打扮就拍了一下手,像个孩子般上前拉起五溪转了个圈:“哎呀,五溪,你这衣服真漂亮。”
五溪有点小得意地歪着脑袋,道:“奶奶也觉得漂亮吧?这是我自己画的样式,请裁缝给做的,盘扣是我妈做的。”
奶奶摸摸她的袖子,摸摸她的衣领,突然想起什么,道:“我记得我有一对儿美人条,正适合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儿,我去拿。”
五溪一愣神的功夫,裴奶奶就朝卧室走去,裴爷爷拦住她:“你这性子,孩子饿了,我也饿了,吃完饭再找行不行?五溪又不会跑了。”
不会跑的五溪……
裴奶奶一拍脑门,哈哈一笑,拉着五溪在正厅中间的圆桌坐下,说:“对对,看我欢喜得忘了。”
五溪嘻嘻一笑,扶她坐下,自己却站着,等裴爷爷也坐下了,她才坐在奶奶身边,裴居淇挨着她坐下来。看向满桌的菜,道:“本来没觉得多饿,看到这么多好吃的,一下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。”她看向同样坐下来的保姆小娟,同裴居淇一样的称呼她,“娟姨的手艺真好。”
娟姨是个胖乎乎的中年女人,皮肤很白,很和善的样子,得到五溪的夸赞,她笑得眯缝着眼:“不晓得你爱吃什么,尝尝阿姨的手艺,不好吃的就告诉我。”
说话间,碗里已经被裴奶奶夹了一堆菜,五溪看到裴爷爷和裴居淇已经夹菜,就一笑:“那我开动啦!”
裴居淇却拿过她的碗,把她不爱吃的菜挑到自己碗里,又夹了其他她爱吃的,把碗还给她,全程面无表情,仿佛没看到一桌子人趣味的眼神。看小说,630boo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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