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骗子、小偷们眼里,尽管这些出来打工的农民,并没有多少钱,甚至钱少得可怜,但是,由于他们天性纯朴,防备心不强,容易相信人,因而就成了最好的&ldo;猎物&rdo;。而一旦这些&ldo;猎物&rdo;被骗子、小偷们盯上,除非一些偶然的原因,农民们十有八九会被&ldo;捕获&rdo;,经常是连路费和吃饭的钱,都被骗光、偷净,有的甚至连命都保不住。
柳桩说的&ldo;黑窑工&rdo;,就是其中最可怕的一种。
招这种工的人,个个都是油嘴滑舌,能说会道,察颜观色的本领很强。他们专门骗出来打工的农民,对农民说工作多么好,工资多么高。而一旦农民真的相信了他们,跟他们走了,从此,真的就像柳桩说的,能保住命就不错了。
为什么呢?
因为凡是进了&ldo;黑窑场&rdo;做工的人,都会被黑心的场主像关押犯人一样关起来,有的甚至还会被锁上铁链,以防止逃跑。在&ldo;黑窑场&rdo;里,即使你想逃跑,难度也会非常大。
&ldo;黑窑场&rdo;里都养有凶恶的狼狗,还有比狼狗更凶恶、更狠心的&ldo;打手&rdo;。
如果逃跑的人被&ldo;打手&rdo;抓住了,不是被皮鞭、棍棒打个半死,就是被狼狗撕裂了皮肉。然后,这些人就要被锁上铁链,一直干到死。死了以后,他们并不会被好好安葬,而常常是被随便丢到沟里埋掉;甚至,被塞到窑里当柴烧掉。
当柳桩把这些都告诉了大家之后,大家才明白,原来自己刚才是在地狱边上转了一趟。而听完柳桩说的这些事,狗剩儿的爷爷不禁气愤地说:&ldo;就是过去的土匪、恶霸,也没这么坏啊!&rdo;
&ldo;柳桩叔,他们这么坏,警察为什么不管?&rdo;蚂蚱的泪流了一脸。
&ldo;有时候,警察也管。可是,他们管不过来呀。&rdo;柳桩掏出手绢,给蚂蚱擦了擦泪,&ldo;再说,这些人脸上也没写字,警察也认不出来。&rdo;
&ldo;长大了,我一定要当警察。&rdo;蚂蚱恨恨地说,&ldo;把这些坏蛋都抓起来。&rdo;
&ldo;好。&rdo;柳桩高兴地说,&ldo;咱蚂蚱肯定有这出息,长着火眼金睛呢!&rdo;
说完这些,柳桩抬起手来,看了看表,&ldo;我要接的人该到了。你们先在这儿等着,等我一会儿接住了人,再来找你们。记住,不要相信那些主动跑过来,说要招工的人。&rdo;
柳桩走后,大家好一阵子没有说话,不知道是被柳桩的话吓住了,还是忽然感觉到了城市的可怕:不是遍地钞票,而是遍地陷阱。
沉默了一会儿,蚂蚱的爸爸开了口:&ldo;我看,一会儿还是再听听柳桩的意见,他在城里呆的时间长,知道找工作的路数。咱们两眼一抹黑地出来打工,就是被人家骗卖了,可能还在傻乎乎地数卖命钱呢。&rdo;
对蚂蚱的爸爸的意见,大家都表示同意。是啊,对一个陌生的城市,大家的确什么都不知道。要是真被人骗了,那可真是连哭的地方都不好找。
一会儿之后,柳桩回来了。
&ldo;火车晚点两个小时,我先送你们走吧。&rdo;柳桩说。
&ldo;送我们?&rdo;蚂蚱的爸爸有些疑惑,&ldo;去哪儿?&rdo;
&ldo;还能去哪儿,先去我承包的工地吧,那儿有工棚,总比待在广场上好些。再说,工作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找到的,你们总得先安下身来。&rdo;说着,柳桩就又拉住了蚂蚱的手,&ldo;走,蚂蚱!&rdo;
一股暖意,瞬间流遍了蚂蚱全身。
蚂蚱觉得,柳桩叔还像从前在家里时那样豪爽,那样乐于助人。
既然是这样,大家再没什么好说的。
于是,他们都提起行李,跟在柳桩身后,慢慢走出了广场。很快,他们就来到了离广场很近的一个停车场边。
蚂蚱看见,这里停满了自己从来也没有见过的、各种各样漂亮的汽车。
&ldo;你们先等我一下,我去把车开出来。&rdo;柳桩说完,就向停车场里走去。不一会儿,蚂蚱就听到了汽车发动的声音,接着,一辆黄色的面包车开了出来,司机座上坐着的正是柳桩。
&ldo;柳桩,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开车啊?这车是你的吗?&rdo;一上车,三虫儿的叔叔就问,声音里满是羡慕。
&ldo;噢,开车啊。&rdo;柳桩笑着说,&ldo;那还不是原来在家开过拖拉机嘛,道理差不多。这车是我借的,我一个打工的,哪儿能买得起车。&rdo;
面包车很快融进了车流中。
因为坐在柳桩叔身边,所以,蚂蚱的视野非常好。
他看见,路两边长长的路灯,就像一串美丽的、闪光的项链,骄傲地戴在城市的脖子上。高楼大厦上的霓虹灯,更仿佛给城市披上了高贵的、华美的盛装。这一切,比在梦里看到的城市,都让蚂蚱心醉。
&ldo;城市这么美丽,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可怕的东西?&rdo;蚂蚱默默地想。
也就是走了三四十分钟的样子,面包车就停下了。
透过隐隐约约的路灯光,蚂蚱看见,停车的地方,是一个到处都堆满了沙子、石子儿、砖头、水泥、钢筋等建筑材料的地方。在一大堆水泥后面,是一排用砖头和石棉瓦搭成的简易的房子,可能这就是柳桩叔说的工棚了。
在工棚的前面,或蹲,或坐,或站着十几个人,好像在随意闲聊着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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