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弦的神色在渐暗的天光中明灭不定,冷冷道:&ldo;她勾引你?&rdo;若说是别的时候小鸡贪花好色他还比较相信,花满楼病着的时候陆小凤还出去和女人滚床单他却是不信的‐‐不论如何,陆小凤和禽兽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。
这风流之名遍天下的浪子苦笑道:&ldo;她说她的仇人死在我手里,所以要报答我……&rdo;迎着沙曼不可置信的眼神,陆小凤再也说不下去了。平日里的陆小凤,是舍不得女孩子受一点委屈的,尤其是这样美丽可爱的女孩子,他机智伶俐花样繁多,是江湖上人人见了都要头疼的,可面对白弦一双剔透的眸子,他却一点也使不出来,就如同初次见到这少年时的感官‐‐的确是他的克星。
蓝衣少年清嗤一声,清澈的眸子中倒映着形容狼狈的陆小凤,鄙视道:&ldo;若是我不来,你是不是已经和她滚上床了?&rdo;
若以凤为名,却配不上凤这个字,寨中弟子皆可杀之。陆小凤猛然回想起这句话,浑身一个激灵指天发誓道:&ldo;怎么可能,我肯定会推开她的!要是我骗你,就罚我……不举!&rdo;
这倒是罚当其罪。白弦的笑容终于有了些温度,道:&ldo;好了,你先去我房里洗个澡去掉这身脂粉味,再回去瞧瞧七童吧。&rdo;眼睛瞧不见的人,其他感官总是会敏感些的,若是花满楼发现陆小凤居然去找女人了,伤心了怎么办?
陆小凤显然也想到了,深以为然地点点头,讨好地笑道:&ldo;阿弦还是你考虑周到啊……&rdo;
两人眼见就要走出这屋子,或故意或无意地忽视了沙曼。
沙曼的眼眶中,已有泪水滚动,她喃喃道:&ldo;你们都以为我是个坏女人对不对?&rdo;
陆小凤已忍不住回转想要说些什么,他总是没有办法拒绝一个哭着的女孩子的,而白弦已不耐烦道:&ldo;怎么,你还想玩什么把戏?&rdo;死小鸡真是怜香惜玉过头了要好好教训!
身段玲珑的女子缓缓坐倒在地,那姿态说不出的惹人怜惜,她的神情突然变得愤恨,愤恨道:&ldo;宫九他根本就不是人!&rdo;
陆小凤道:&ldo;不是人?&rdo;
沙曼幽幽道:&ldo;有人说他是用九种东西做出来的。毒蛇的液、狐狸的心、北海中的冰雪、天山上的岩石、狮子的勇猛、豺狼的狠辣、骆驼的忍耐、人的聪明,再加上一条来自十八层地狱下的鬼魂。&rdo;
陆小凤已忍不住去瞧白弦,蓝衣少年却饶有兴味地笑了起来,眼中露出一种瞧见心仪猎物的光彩:&ldo;那我可就更想得到他了。&rdo;
沙曼掩住了唇,诧异道:&ldo;你……&rdo;
白弦打断她,道:&ldo;我问你,是不是宫九把你从青楼里赎出来的?&rdo;
沙曼点点头。
白弦又道:&ldo;宫九已可以算是你的救命恩人,何况看你的样子,想必吃穿用度也是一般人比不上的,他想必也没有虐待你,你还有什么不满?&rdo;
沙曼泪眼朦胧:&ldo;可是他把我关在岛上,还做了很多很可怕的事情!&rdo;
白弦神情虽已很不耐烦,却还有保持着种高贵脱俗的气度,缓缓道:&ldo;他若是真的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,还会把你这等女人带在身边不成?若是你一直在岛上,又是从何人何处听说他所做的大事?&rdo;
陆小凤心中沙曼的魅力值已经跌停。
蓝衣少年眉梢带笑,眼中却是刺骨寒冰:&ldo;风尘女子,真是脏了本少的眼。&rdo;
两人的身影已消失在视野中,沙曼眼中的泪终于落了下来。对叶孤弦,她非但羡慕,而且嫉恨。上苍从来不公,有的人生来就高高在上,所求所愿必然实现,有的人生来就卑贱低微,必须靠心机手段去改变命运。
她是后者。
沙曼选的时机并不好,是陆小凤的朋友生病的时候,可是这已是好不容易才能找到的机会,更何况她并不知道陆小凤什么时候会走,什么时候会和宫九接触。有叶孤弦穿针引线,宫九一定会和陆小凤成为朋友,到那时候,自己就会变成朋友的女人,就真的没有一点机会了。
可是现在,岂不是也没有机会了么?
白色的身影轻云一般出现在门前,沙曼只觉得全身都已发冷,仿佛已坠落到九幽寒狱、阴曹地府。
宫九长长叹了口气,蹲下来捧起她的脸,毫不在意衣衫下摆沾到了地上的尘埃,他的动作还很柔和,柔和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滴,淡淡道:&ldo;沙曼,我竟然不知道,你是这么看我的。&rdo;
沙曼娇笑起来,乌发波浪一般起伏着牵动人心,猫一眼的眼中却是真切的厌恶与轻蔑:&ldo;你本来就是魔鬼!不知道那位叶少爷在知道你的真面目时,是否还会这样爱你呢?&rdo;
九公子轻轻道:&ldo;他早就知道了。&rdo;
沙曼瞪大了眼。
宫九的语声温柔而无奈:&ldo;你看,你不接受的,并不是没有人接受,这个世界本就很大。傻女孩,我不是教过你,没有万全把握的时候,就不要轻易出手吗?不乖的女孩,可是要受罚的哦。&rdo;
沙曼闷哼一声,神情却仍然是倔强的。她的气海已破,全身内力被废,些许武艺也形同虚设了。
九公子不再留恋,转身朝着叶孤弦先前离开的方向而去。沙曼仍旧笑着,笑容凄惨决绝,心口仿佛空了一块,有什么东西被生生挖出。这许多年的陪伴下来,她对宫九真的就没有半点感情?女人的心,本就是谁都读不懂的,就连她们自己也不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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