浑身像从滚烫的油锅里捞了出来,额上一片清凉,好舒服。
玉娘将浸了凉水的头巾置在他的头上,关切道:“青衫,你感觉如何?”
“很好。”干涩的嗓子,沙哑的声音。
他微微转过头来,看见玉娘在偷偷拭泪。
眼底漫上一层淡淡的光,他把目光调向外面,“柳三叔呢?”
“他在外面跟人说话,你呆着别动,我去喊他。”
玉娘去唤柳三辩进来,看见顾青衫正试图扶地而起,柳三辩上前压住他的双肩:“别动!”
顾青衫喘了一口粗气,抬起头:“柳三叔,到哪儿了?”
“还没进郊县,在中途停下来了。”
顾青衫眸子微闪,略有迟疑,“……出事了?”
柳三辩知道他问什么,摇了摇头,低声说:“不是咱们的事,好像是朝廷上的消息,或者可能也不是朝廷的事,是地方州官的决策也说不准,如今边境大战方歇,朝廷想要屯兵纳粮备战,在青山县和郊县中间要安置一些官兵,咱们是流放充军的人,原本要继续过郊县,兴许是前面出了什么问题不可知,可能咱们要就地在附近落下。”
顾青衫听柳三辩说完,苍白的脸上,露出一抹与他此时年龄不相符的成熟,漆黑的眸子动了动,摸着左手拇指的关节,淡淡的启唇:“这不合常理,既是早发的文书,怎么忽然变了。”
柳三辩漠然,他对这种事情一向都一知半解。
看着顾青衫苍白疲惫的侧脸,他想了想,决定告诉顾青衫关于庄大壮的事情。
“你确定?”顾青衫的身子轻颤了一下,像是突然被惊倒,然,片刻,他便缓下情绪,只是脸色略有沉重。
“人在青山县大牢里关着,好像庄家嫂子找了人,已经先去打点过,应该……不会有什么事吧。”柳三辩这话说的,委实没多少底气。
“难说。”淡淡的两个字,从顾青衫几乎没有血色的薄唇中溢出。
柳三辩还想听他后面的话,却见青衫眯着眼,似是在想些什么。
许久,顾青衫的眼睛里终于有了变化,他对柳三辩说:“柳三叔,你还能打听些消息吗?”
“你想打听什么?”
顾青衫在柳三辩耳边低语几句,不久,柳三辩的身影悄悄的隐在墙角边。
一阵倦意袭来,顾青衫的精神不济,一张干净粉嫩的俏脸忽然浮现在他的记忆里,心,再次沉了沉。
顾青衫渐渐入睡时,庄绣此时却蹲在家里的柴房里,低着头不知道在弄些什么。
庄武站在柴房外守门,见她久也不出来,有些着急,压低声音催促道:“小妹,你还没弄完吗,快点出来吧,一会爷奶和娘就回来了。”
庄绣头也不回在里面喊:“就快了,你等会,再看一会,有事记得给我发暗号!”
“你到底要干什么,要不我进去帮你吧?”
“你别进来!看门去!”
“那你快点啊!”
“知道啦!”
庄武站在外面,不时把头朝大门外张望,生怕谁突然冒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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