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雪雁做了一个幽长的梦,自己仍然站在墙壁前,面对着墙上那幅自己的画像。
画中的她冷冷地看着画外的她,嘴角似乎带着一丝嘲弄。林雪雁在画中人的瞳孔中看到了卑微的自己,一脸迷茫和惊恐。眼前混乱起来,一张张陌生的脸孔在她眼前转来转去,却又说不出的熟悉,透过那些迷乱的脸孔,她看到一双充满迷雾的眼睛忧伤地看着她,似乎要说什么,却又什么都没有说。
她环视四周,象是突然进入了一个山洞中,里面很黑,一些零星的光线在远处若隐若现,她向着有光的地方走,脚下磕磕绊绊,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一直拼命钻进她的鼻孔,她低声地呼唤着龙萧飞的名字,走得很辛苦,这个洞却象是根本没有出口,只有无边的黑暗……
“雪雁!你怎么了?”一个遥远的声音传来,是龙萧飞,林雪雁努力分辨声音的来缘,却觉得似乎来自四面八方。
迷迷糊糊中,林雪雁听到一阵沉闷的打斗声,她费力地睁开眼睛,发现在离她不足两米的地方,龙萧飞和秋执正纠缠在一起,显然秋执根本不是龙萧飞的对手,已经被龙萧飞打倒在地,嘴角渗出了鲜血。
“停手!龙萧飞,你们在干什么?”林雪雁用最大的力气喊出这句话。
“雪雁你醒了?”龙萧飞立刻扔下秋执跑过来,俯身看着林雪雁,秋执一动也不动地爬在地上,从始至终他就在扮演被打的角色,龙萧飞太强大了,秋执根本就不是对手。
“你们为什么打架?”林雪雁不知道昏倒的这一段时间,这两个家伙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“这个奇怪的人,一进来就给我一拳,我怎么知道他发什么疯?”秋执靠在一张桌子上,不停地喘着粗气。
“住口,你是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让雪雁晕倒的?”龙萧飞愤怒地回头看着秋执。
“误会……龙萧飞,我是自己晕倒的,我想,应该是医生所说的那块芯片导致的吧。”林雪雁连忙跟龙萧飞解释。
“哦……”龙萧飞瞬间明白了,很懊恼地一拳打在旁边的墙上,他转身扶秋执坐在椅子上:“对不起,我还以为你欺负雪雁。”
“算了,都说是误会了,我不会放心上的。”秋执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渍,脸上没有一丝怨恨。
“雪雁,你能走吗?我们马上要去一个地方。”龙萧飞扶住了林雪雁的肩膀。
林雪雁点了点头,这座楼里一定有什么可怕的磁场,让她心底里有一种想逃的感觉,还有墙上那幅不可思议的画像,她现在不想追问事情的真相,隐隐觉得真相背后应该是她不敢面对的事实。
龙萧飞过于专注林雪雁的晕倒,并没有注意去看墙上最后一幅画像,林雪雁连忙拉着他离开,她极力掩饰自己的慌张,用最快的速度瞄了一眼墙壁,她觉得画上的自己好象是轻蔑笑了一下,她连忙头也不回地下楼去了,甚至忘记了和秋执告别。
上了龙萧飞的车,林雪雁靠在椅背上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,展室里为什么会有她的画像?是谁画了它?又是什么时候画的?这展室里压抑着林雪雁的那种氛围到底是什么造成的?林雪雁用两个手指抵住了额角,她有些头疼。
“我们去哪里?”林雪雁怕自己再昏倒,于是暂时放下刚才的事情。
“去西郊精神病院。”龙萧飞的车子奔驰起来,林雪雁回头看向红色的八角小楼,二楼窗子里站着一个人,那根本不是秋执,是一个林雪雁从来不认识的人,他表情冷冷的,用带着霜雪的眼神盯视着林雪雁,她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颤。
“去精神病院干嘛?”林雪雁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,车子开出去几里路才突然觉悟,龙萧飞说要去精神病院。
龙萧飞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,而是有点跑题地问道:“你还记得你上大学念的是什么学校吗?”
林雪雁突然愣住了,要不是他问,自己还真没想过到底是在哪里毕业的,林雪雁正脸看着龙萧飞:“龙萧飞,你不是想告诉我,我就是在省美院念的大学吧。”
龙萧飞没有看她,只是很无奈地叹了口气,不过那表情告诉林雪雁,一切被她说中了。怪不得一进校门就有种熟悉而亲切的感觉,太不可思议了,林雪雁连自己念过的大学都忘得一干二净了,一路上林雪雁再也没有说一句话,尽管她想问龙萧飞一些细节的事情,可是她忍了忍,把问题全都咽下了。
西郊精神病院座落在一片青山绿水之间,灰色的高大院墙,很有气势的白钢大门,龙萧飞拉了拉有些愣怔的林雪雁,林雪雁却向后退了几步。
“怎么了?”龙萧飞莫名其妙地问。
林雪雁喃喃地说道:“我不进去了,有点害怕。”
“怕什么,有我呢。”龙萧飞向林雪雁招了招手,她只好怀着忐忑的心跟在他身后走进了大门。
西郊精神病院的院长是一个精瘦的老头儿,他坐在办公桌后面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对面的两个人一眼,林雪雁心里一哆嗦,仿佛有一股冷风吹着她的后背。这个瘦老头儿一看就是个精得过了头的人。
龙萧飞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,和院长说明了身份,院长思绪似乎有些溜号,林雪雁感觉到那老头儿的眼神象是无意地瞟了她好几眼,然后坐在椅子里不吭气,直到龙萧飞又把工作证递近了一点儿,让院长看得更清楚一些,院长才点了点头:“那么,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呢?”
龙萧飞回答道:“我们想查一个病人。”
院长点点头:“那病人的名字叫什么?”
好象一个炸雷在林雪雁耳边炸响,龙萧飞唇齿之间吐出一个名字:“白若。”
林雪雁坐在那里觉得自己有点晕,白若曾经是一个精神病患者?这太不可思议了。不过好象并不是只有林雪雁才对这个名字如此敏感,那个院长眉头皱了起来,眼珠迅速地转了转,他的眼神里有一种不太友善的味道,让人心里很不舒服。院长继续沉默了一会儿,才点了点头答应带两个人去档案室查一下白若的档案。
档案室在另一栋楼里,去那里需要穿过病房区。病房和办公室由一条空中长廊连接着。他们穿过长廊的时候,风呼啸着吹进来,发出呜呜的声音,象女人的哭声。打开一扇铁大门,进去就是病房区了,精神病院并没有林雪雁想象中的嘈杂,反而出奇地安静,只有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,一切寂静得有些吓人。林雪雁看了一眼前面的龙萧飞,他的后背挺得笔直,走起路来很有力量,连忙赶了几步,和他并排行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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