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下的广陵城外,尸横遍野,鸦鹫群集,一支面上围白巾遮住口鼻的梁军部队,正在掩埋战死的两军将士。
“各营里都找不到,只可能在这里。”华皎骑在马上,看着眼前的惨状,心情沉重地说。
“不会,子高一定会吉人天相。”章昭达安慰身旁的陈蒨。
华皎召来登记阵亡将士名册的军官,问:“帮我查一查,可有前军备刀侍卫山阴韩子高么?“
那军官带着属下,仔细查看名册,最后摇了摇头,拱手道:“回长官的话,就目前的名册上来看,没有。”
“没有?”陈蒨神情恍惚、目光迷茫,喃喃道。
章昭达道:“没有是好事,或许子高是迷了路,或是在城里哪个地方逛呢,忘了归队,唉,少年人么……”
“长官,请您看看周围,这尸体一眼都望不到边,名册上只登记了一部分,还有很多阵亡的将士没来得及登记,卑职一旦发现马上向您禀报。”那军官不知时机地直言补充。
“阿弟——?”陈蒨悲痛地大喊一声,跳下乌骓,伸手从侍卫手中抢过火把,翻开地上一具又一具尸体,左照右照,有的尸体没了头,只能通过他们背后系的章来辨认。[章,古代军队用以记录军人身份的标识,四方形,战时系挂在背上,写着军人所在的部队、职位、籍贯、姓名。]
“子华?你这是做什么?快住手,小心染上疫症。”章昭达也跳下马,上前劝阻。
陈蒨一把推开他,仍然自顾自地翻看尸体,弄得满手满袖都是血污。
“子华,你心里急,我们哪个不急?但你是一军统领,这事我们来做,你快停手。“华皎等人也跳下马,一起抱住陈蒨劝谏。
“你们还愣着干什么?都去找啊!”华皎转头对围在身旁的侍卫们大声吼道。
骆牙赶紧带领侍卫们散开,仔细地翻看地上每一具尸体。
这时,周文育也带着部下跑来帮忙寻找。
半个时辰过去了,依然搜寻无果,陈蒨沮丧地跌坐地上,华皎心痛地拉住他道:“子华,你还是回营休息,这里交给我,子高也是我的阿弟,我一定会找到他的尸首,你还不放心吗?”
“我不走,阿弟没有死,我听到他在喊‘阿兄、阿兄!’你听到了吗?”陈蒨抬头道。
“唉——”华皎叹口气,闭上眼,两行泪水淌落。
“你们看,那不是子高的坐骑,玉狮子吗?”有人突然叫起来。
众人望去,夜幕深处,一匹身披铁甲的战马孤零零地徘徊着,嘴里哀哀地呜咽,铁甲之下的毛发散发出银白色的光。
“明月?!”陈蒨眼睛一亮,骑上乌骓冲向那匹战马。
来到跟前,那马确是明月无疑,陈蒨跳下马,左看右看,却没有发现韩子高的影子,他伸手拉住明月的缰绳,大声吼道:“告诉我,子高在哪里?”
明月好像听懂了陈蒨的话,垂下头绕着地上一堆尸体转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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