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容敛歌怀揣心中疑惑,将阁老方才递于她的药方展开,只见药方上两行草书,上面写道:
老鼠两只,置于床上。
慕容敛歌本就天资聪慧,见了阁老开得药方,思忖了片刻,心中恍然,她怎会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呢?原来傅纪言是装的啊,她分明伤势已经恢复很多了,可是她居然敢骗自己。不能忍,绝对不能忍。思及此,心中骤然一冷,一脸阴沉地推门而出。
傅纪言敏锐地听着屋内的动静,知阁老跟敛歌都出去了,这才睁开了眼。心中有些后怕,自己装病不会被阁老发现吧?一定不会的,自己明明装的那么像。傅纪言长长叹一口气,安慰自己。可惜她低估了阁老的医术,也高估了自己的演技。
慕容敛歌一脸愠意地走出院子,她和傅纪言所处的西厢院外,自是派了重兵把守,遂慕容敛歌快步走向院外,行至院外的两名守兵处,停下。
守兵见慕容敛歌一脸冷峻地站于面前,心中一惊,赶忙抱拳问道:“请问元帅有何吩咐?”
“给我去抓两只老鼠来,丢到傅副将的床上。”慕容敛歌冷冷开口。
“什么?”守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他没听错吧,元帅居然让他去抓两只老鼠来,丢到副将床上。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,着实让他觉得不可思议,怎么说副将也是元帅的夫婿吧,况且副将还因伤卧床未起,元帅居然这样对待她的夫君,简直了。他怎么都捉摸不透元帅的心思。
慕容敛歌看到守兵们惊讶地瞪圆双眼,不由得又是一怒,厉声喝道:“我的命令你们没听到吗?难不成让我再说一遍。”慕容敛歌正在气头上,自然对谁都是冷眼相向。想不到傅纪言居然学会了与她玩起把戏了。
守兵们感觉到慕容敛歌身上寒气逼人,吓得出了冷汗,赶忙抱拳应道:“听到了,属下这就去办。”说着赶忙屈身退下,虽然不知道元帅要做什么,但是既然是元帅发了话,他们还是乖乖照做好了。元帅怎么对他的夫君也不是他们这些人管的着的,不过可怜了傅副将。看来郡马爷不是那么好当的。
慕容敛歌冷然地望了一眼远去的守兵的身影,又瞥了一眼傅纪言房间紧闭着的那扇门,心中冷哼:傅纪言,我倒要看看你是真的还是装的。其实,她并不是想惩罚傅纪言,而更多的是她不明白,不明白傅纪言为什么要欺瞒于她。毕竟伤势恢复快点是好事呢,为什么还要藏着掖着。慕容敛歌心中暗暗期望着傅纪言是装的,因为这样她的伤势恢复她才会心安,不用整天提心吊胆。
也许上天赐给了慕容敛歌卓绝的智商的同时,也让她在感情上有那么死死愚钝,更或者说,慕容敛歌正努力地隐藏着自己的情绪,亦或是,让自己不去往那边想。
守兵如慕容敛歌交代自己的那般,将两只硕大的老鼠装于麻袋中,带到了傅纪言的房间中。守兵望着傅纪言安静俊秀的容颜,脸上不由流露出怜悯之情。这傅副将明明还在昏迷之中呢,要是不小心被老鼠咬伤了这可如何是好啊?看着傅纪言明朗白皙的脸庞,棱角分明,动了些恻隐之心。自己是男子都觉得有些残忍,这元帅心是铁做的吗?对自己这般俊俏的夫君下狠手,真是有些残忍。不过哪个人又敢逆了元帅的话呢!
思及此,守兵心中一狠,将麻袋口打开,将两只老鼠倒在床上,便推门出来。此时慕容敛歌一脸复杂的站在门外。守兵朝慕容敛歌点点头示意,便识趣地退出院子中。
慕容敛歌心情颇为复杂,阁老的话她自然是要信得,她无比相信阁老的医术。但是又怕傅纪言真的没好利索,万一被老鼠伤了怎么办呢?那她就等一会会,只等一会会,要是房间真的没有动静,她就冲进去,将那两只老鼠刺死,这样便不会伤了傅纪言的。慕容敛歌此时心中有些纠结,虽然傅纪言装病的事情自己有些不快,但是比起这个来慕容敛歌宁愿傅纪言装病,要是这样的话,傅纪言就不用每天加量上药那么痛苦了。自己也不用整天看着傅纪言痛苦的表情而心痛不已。
傅纪言在床上悠哉地闭着双眼,只是觉得她的胳膊旁边好像有东西在动,不时地发出“吱吱”的声音,感觉到有团毛茸茸的东西碰触到自己的手心,是什么东西呢?那样柔软,竟让傅纪言心生阵阵柔软。真是可爱的紧呢!傅纪言有些疑惑,嘴角带着笑意的睁开眼,低头向手下望去,这不望还好,一望傅纪言便失声嘶吼出来。
这什么东西啊!傅纪言受到了惊吓,因为恐惧瞪大了双眼。只瞧见一只老鼠七八寸长的老鼠端坐于自己的薄衾上,另一只老鼠不断地在自己手心中挪动。此时的傅纪言被吓得花容失色,她长这么大,不能说没有见过老鼠,但是真的真的没有这样近距离接触过老鼠。试问,哪个女生能如此近距离触摸老鼠不会被吓得汗毛竖起来呢?显然傅纪言就是这样一种状态。
傅纪言赶忙从床上矫健地跳了下来,又恐床上的老鼠会向她扑来,逃命般地推门向外边跑去,边跑边喊:“有老鼠啊!”
刚一推门,便瞧见慕容敛歌一脸黑线站在她面前。
傅纪言见到慕容敛歌这般样子,立马呆若木鸡。恍然,这床上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有老鼠啊,这不是刚才有人来放上的吗?那放老鼠的人是,是敛歌吗?
糟、糟了,敛歌发现了她在装病了,怎么办呢!傅纪言像是被发现秘密一般,心中慌乱无比,脸上有些僵硬,嘴角抽动,对慕容敛歌道:“敛歌,我……”
慕容敛歌脸上愈来愈冷,这个家伙,动作这样麻利,看来确实是装病。居然敢戏弄她慕容敛歌,有几个胆子!
“跟我进来。”只听到慕容敛歌冷冷声音,说着,便*屋子内进。
只见傅纪言一把捉住她手臂,又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,不安地放下,怯生生道:“我们去你的屋子吧,这里面有老鼠。”说完,便促狭地低着头,不敢看慕容敛歌。
慕容敛歌见她这样举动,觉得有些好笑,心中怒意也削减了几分。天这样冷,傅纪言穿了中衣出了门,一定会冻坏了的,她可不能让傅纪言再受寒了。遂瞥了一眼傅纪言,没有好气地将她带入自己房中。
慕容敛歌虽然知道傅纪言身体恢复大半,但仍是怕她受凉。进了屋子,便命令道:“去床上,把被子盖好!”
语气不容置喙,傅纪言如同一个听候命令的小兵一般,得到命令赶忙哆哆嗦嗦地移到床边。傅纪言方才逃出来的时候根本想不到穿鞋着袜,故低头看着自己赤着脚,有些尴尬地杵在床边。
慕容敛歌见她这个样子,叹了口气。自顾自地从屏风处取了木盆,倒了热水,拿到床边,朝傅纪言斥道:“坐下。”
傅纪言闻言,赶忙乖巧地坐在床边。只瞧见慕容敛歌蹲下身子,小心翼翼地将她双脚放入热水里。感受到热水的包裹,傅纪言深深舒了一口气。低眉看着慕容敛歌的素手正一拨一拨的撩起热水为自己洗脚,瞧着慕容敛歌轻柔的动作,傅纪言眼角一红,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,鼻息有些不顺。虽然敛歌还是一脸怒意未消,但是她还是愿意为自己洗脚,这让傅纪言感动的紧。一时间竟愣了神。
慕容敛歌为傅纪言洗完,用干布擦干脚上的水珠,将她一推,推入床上。傅纪言赶忙用被子将自己团团围住,围成了糯米团状。
待慕容敛歌将木盆收拾了,见傅纪言将自己围成了粽子状,正经危坐于床上,等候自己发落。一时间觉得这样的傅纪言可爱的紧。可是慕容敛歌到底是慕容敛歌,就算有什么情绪也不会写在脸上。遂慕容敛歌站在床前,面无表情,挑眉责问道:“你现在可以说了吧?”她要傅纪言如实招来,为何这般作弄她?
“呃?”傅纪言有些讶异,显然还未从刚才的感动中回神过来。
“不想说?”慕容敛歌对傅纪言这样的表情很是不满,不悦地眯了眯眼睛,望向傅纪言。惹怒她可是很危险的,慕容敛歌再问一句:“傅纪言,我再问你一句,为何你伤势已经恢复大半,还要欺骗于我?”慕容敛歌很不悦。
等了半晌,也不见傅纪言启口。慕容敛歌有些恼火,怎么了这是,傅纪言居然学会不搭话了,刚要呵责她,便听到那人浓重的鼻音。只见傅纪言眼角有些发红,抬眼对上她,低声道:“因为,我想你多陪我一些时间。”傅纪言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。
慕容敛歌闻言,心中一震。什么?傅纪言装病的原因居然是因为自己不陪她?有些诧异地望向她。
只听到傅纪言继续道:“因为敛歌你自从那晚之后,再也不理我,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。我有些害怕,害怕你有一天真的不理我了,所以我才装病希望能让你陪我久一点。”这件事情的确让自己很憋屈,一直找不到合适机会问,所以傅纪言觉得现在是个好机会。
说话愈来愈小声,慕容敛歌能感觉到傅纪言身子有些颤抖,慕容敛歌有些愧疚,不自觉地坐在床边,伸手抬起傅纪言含着泪水的眸子。傅纪言又哭了,又是自己惹她哭了。慕容敛歌有些心疼,这时她才发觉原来她这样对待傅纪言,其实也是在伤害傅纪言。而傅纪言所求的,只是希望自己能陪着她。慕容敛歌见傅纪言脸上又泪水划过,心中一颤,伸手想要将那惹人怜的泪水拭干。
没想到此时傅纪言却一把将慕容敛歌拥入怀中,也不管到底会不会撕扯到自己伤口,死死地箍住慕容敛歌的身子。这一举动却让慕容敛歌始料未及,本欲推开眼前那人,却又想到那人伤势,遂不忍心,只能安分地任她拥抱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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