辉儿至今仍清晰记得那次前往大女儿在大山深处家的经历,那一趟旅程,犹如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,刻进了她的记忆深处。
车子在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上艰难爬行,一侧是高耸入云、陡峭险峻的大山,仰头望去,山峰直插云霄,人在其下,渺小得如同蝼蚁。另一侧呢,是深不见底的山谷,悬崖峭壁上偶有几株顽强生长的青松倒挂,更衬出这地势的险要。待车子行至不能再进之处,换乘摩托车继续往山里进发,那摩托车像是不羁的野马,驮着她在仅容一车通过、紧贴悬崖边缘的小道上疾驰。风声在耳边呼啸,车轮下扬起的尘土肆意飞舞,每一次转弯,车身都近乎倾斜着擦过路边,稍不留神,后果便不堪设想。彼时的辉儿,紧紧闭着双眼,双手死死抠住后座扶手,心脏都快蹦到嗓子眼儿了,冷汗浸湿了后背,这一路的惊险,哪怕事后回想,依旧心有余悸,双腿忍不住发软。
好不容易到了女儿家,辉儿也是一刻也闲不下来,帮着看孩子,料理家务,母女俩也把这些年装在心里的话,慢慢的细说开来,青青轻描淡写地说起生小女儿时的惊险过往,辉儿却听得惊心动魄。那是个风雨交加的夜晚,大山里交通本就不便,家里离医院路途遥远,还没等赶到山下,产期便猝不及防地提前了。简陋的三轮车上,女儿疼得面色煞白、冷汗如雨下,女婿在一旁又急又怕,车在泥泞颠簸的山路上一路狂奔,车身摇摇晃晃,每一下震动都揪着两人的心。女儿咬着牙,几次险些昏厥,那场面,如同在生死边缘徘徊,好在老天眷顾,福大命大,母女俩在千钧一发之际撑到了镇卫生院,算是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。
辉儿听着,眼眶瞬间红了,泪水簌簌滚落,满心自责与心疼。她深知,这些年和苟云在外头打工,一心想着多挣点钱改善家境,却忽略了女儿成长中的陪伴。女儿的童年里,父爱母爱总是缺席,那些该有的宠溺、关怀,都化作了电话里几句匆匆叮嘱,逢年过节的短暂相聚。缺爱的孩子,大抵是太渴望一个完整温暖的家了,才会在情窦初开时,被大宏那份成熟稳重吸引,即便男方年长许多,也毅然决然远嫁他乡。
现在大女儿的生活已然这样了,日子也总得往前看,女婿大宏看着也着实是个靠谱之人。平日里天不亮就起身,喂羊、清理羊圈,动作麻利又娴熟,对待烤烟活儿更是一丝不苟,精心侍弄每一片烟叶,从种植、采摘到烤制,每一步都倾注心血,靠着勤劳的双手,一点点撑起这个家。对女儿更是关怀备至,家里重活累活都抢着干,女儿偶尔耍耍小脾气,他也只是憨憨一笑,耐心哄着。
辉儿看在眼里,也稍感欣慰,心想既然木已成舟,那自己能做的,便是倾尽所有帮衬这小两口。盼着女儿一家的日子啊,能越过越红火,把曾经吃过的苦,都化作往后的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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