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苑内。
姜婉若刚沐浴更衣完毕,大理寺里几日的折磨已经让她身心俱疲,蓬头垢面时还看不出来,如今洗干净了,便能看到她深陷的双眼和眼底几乎浸入血肉的乌黑。
往日里高高在上,顾盼生辉的相府四小姐,如今,却像个丢了魂的行尸走肉,她沉静的眼眸里却藏着几乎无人能懂的情绪。
那是刻骨铭心的人,是她要用一辈子去报的仇。
“婉若……”姚娘子含泪走来,拉着她的手直掉泪。
姜婉若眸子转动,毫无生机的模样让人不寒而栗。
“婉若!”姚娘子见她如此,心头也生了怨恨,“你看看娘,你别吓唬娘……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,娘可该怎么办啊?”
说罢她就捂着脸痛哭,姜启之于心不忍,刚一走近,姚娘子就扑进了他的怀里,哭得凄惨。
若是不知情的,倒还真会为这可怜的一家三口倍感唏嘘。
兴许是这哭声拉回了姜婉若神游天外的思绪,她被姚娘子拽着的手忽得收紧,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人。
“娘……”她一开口,声音便是沙哑的,“我该怎么办……她什么都压我一头,还屡次三番陷害我,算计我,我是不是……再也没有机会了?”
听着她这么问,姚娘子哭得更厉害了,眼泪打湿了姜启之胸前的衣料。
说到底都是自己无用,连妻女都保护不了!
姜启之只觉得胸口憋闷,他沉声道:“婉若你好生休息,爹爹许诺,不会让你被她毁掉一辈子。”
这话出口后,姜婉若的眼里才有了些许神采,而姚姨娘更是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,直直跪下。
“老爷!求老爷可怜可怜我们母女吧,婉若她心思单纯,却屡次被害,如今她还是进过大理寺的人,哪怕有老爷护着她,往后、往后婉若要谈婚论嫁时,又有哪家看得上?”
她拽着姜婉若一同跪下,哀求道:“更何况婉若现在的身份只是养女,她尚且不是老爷名正言顺的骨肉,又有谁会善待她?”
“妾身跟在老爷身边十八年,从未求过老爷一件事,更未奢求过自己能光明正大地站在老爷身边。”
“可是现在,不是为了妾身自己,而是为了婉若,为了妾身腹中的孩子,妾身就不得不求老爷……求老爷娶了妾身吧!”
试问一个女子有几个十八年?而又有谁,能让一个女子哪怕不要名分也愿跟随十八年?
姚娘子的哀求声,姜婉若悄然露出希冀的目光,都是姜启之心上的砝码,他心中的天平早就偏了,又何妨多偏一点呢?
于是他弯腰扶起两人,安慰道:“你说的我都明白,我也知道你为了我放弃了太多……”
姚娘子一手护着肚子,脸上是毫无防备的表情,让姜启之有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十八年前。
他还是京城声名鹊起的新贵,为了让自己飞黄腾达,他娶了护国公府的嫡女,却又舍不下姚招娣,于是他让人将她接到京城,一藏,就是十八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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