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阆不置可否地拨开她的手,将手臂抽了回来,径直走到贵妃榻旁,坐了下去。
沈柒柒挑了挑眉,当他同意了,走出房门对着夜色浓重的院子喊了一声:“青鸾。”然后便倚着廊柱等着。
很快,青鸾出现了。
“王妃有何吩咐?”
“去打盆热水来,王爷要洗脚。”
“王爷已经回来了吗,奴婢怎么没听见动静?”青鸾微微侧了身偷偷往门里看了一眼,可惜这个角度正巧看不见贵妃榻那边的情形,因此她理所当然地也就看不见贤王翩然的身影。
“快去吧,王爷等着呢。”沈柒柒装作没看见青鸾的举动,催促道。
青鸾对贤王怀着的那种心思,沈柒柒现在是越看越清楚了。换了别个,说不定她会考虑成全一下。但如果是青鸾,她偏不!
“是,奴婢这就去。”青鸾急急地走了。
看见青鸾快步出了月幽,并没有假手于人,让其他丫鬟去取水,沈柒柒弯唇微讽一笑,掉头回了房。
一进门,看见夜阆已经在贵妃榻上躺下了,连靴子都没有脱,她不由地一愣,双脚不由自主地往那边走了过去,走近了,停在离贵妃榻还有两步远的地方。
这是她自认为的安全距离,榻上的男子一有风吹草动,她立刻逃走,应能全身而退。
夜阆闭着眼睛静静躺着,呼吸轻浅而均匀,看不出是睡着了,还是假寐。
“王爷,你睡了吗?”她试探着轻声唤他,可是没有回应。
“王爷……你睡了吗?”她又再唤了一声,依然没有任何动静。
她蹑手蹑脚地离开,又蹑手蹑脚地回来,并不知道榻上的男子曾经睁开过眸子,清冷地看了她一眼,又重新闭上了。
将薄被展开盖在夜阆的身上后,沈柒柒看着他脚上穿的靴子,犹豫了一下。
秋夜虽不冷,但还是有些清凉的。他和衣而卧,什么也不盖,很容易着凉的。所以,她好心地去床上抱了一张薄被过来帮他盖上。
至于靴子,穿着睡觉肯定不舒服,但是不脱应该也没有大碍。而且这种鹿皮制的长靴,脱起来很麻烦,说不定还没脱完就把他弄醒了。
她这样一想,便放弃了脱靴的打算。
扭头要走,她也不知道怎么的,又回头看了他一眼,见他安静无害地躺在那里,突然心中一动,在贵妃榻边缓缓蹲了下去。
蹲下后,她平视的视线正好与他的脸在一条水平线上,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仔细观察他。
不得不承认,他生得极其俊美,连她这个女子看了都要嫉妒。
清醒时,他身上浑然天成的贵气中透着几分疏离和凉薄,以及上位者的威严,让人不敢轻易靠近。
可当他睡着后,纤长的睫毛在眼底遮下的淡淡阴影,柔和了那双冰眸的凌厉,眉宇之间的锋芒也减淡了,唇角时常噙着的那抹若有若无的嘲讽也没有了。
此时此刻,沈柒柒眼中的夜阆,不是浑身充满了危险气息的贤王殿下,或者说摄政王,而只是一个出身高贵的俊美皇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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