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群“小冤家”粗粗一算,足有二十之数,色彩斑斓,其形各异。
云间院内太过整洁干净,地有落英,却鲜有脏污,不像养有群鸟。
林无善思索着,忽有一朱红雀羽的鸟儿飞至跟前,落在他肩上,清脆地啼鸣。紧接着,又飞来四五只小鸟,或翠羽、或蓝翅、或金色羽冠,齐齐落在离林无善最近的桃花枝上,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林无善。
距离如此之近,林无善这才看清那些异常美丽的鸟儿,翅羽重重叠叠,巧夺天工,竟然无一不是纸做的。
——这是纸鸟。
——真正栩栩如生的纸鸟。
云不趣在前边回头,一只近半臂长的燕隼稳稳地用锋利的尖爪勾在他黑色的精钢手臂上,而他肩上,还窝着一只圆润可爱的红尾水鸲,鲜艳的栗红色覆羽在轻轻摆动。
“过来。”云不趣语气十分懒散,带着熟稔,朝聚在林无善身边的群鸟淡淡道,“不要打扰客人。”
停在林无善肩上的朱雀歪着头,假装没有听懂,甚至挪了挪,把爪子窝在了腹羽下。
林无善觉得这些小鸟很亲切,便朝云不趣笑道“没关系,不打扰。”
云不趣这才抬腿,带着林无善穿过叠石曲桥,层竹花林。路过中部鉴善厅,眼尖的荆山鸣立刻叫了一声“应叔!”
透过花窗漏阁,褐色僧袍的男人端正地坐在八仙桌上,端肃威仪,如法而坐。桌面放着热气腾腾的粥罐,他阖手闭眼,在白雾间转动着佛珠。
听见荆山鸣叫他,僧人转动佛珠的手一顿,抬眼朝厅外看去。
荆山鸣一路小跑进厅,十分积极地和应河介绍道“应叔,我和您提到的那位林先生也来了。”
林无善与名叫应河的僧人对视了一眼,应河远远地便朝林无善站合十礼。面容清冷,双眼内敛无波,气质非常平正肃穆。
林无善双手合十,掌心留空,稍稍低头,给僧人回了一礼。
五分钟后,林无善与应河、荆山鸣各坐八仙桌一边,端碗喝粥,云不趣一人站在了窗棂前。
这个场景很“有趣”。
云不趣一米九的大高个,在初春微冷的天,穿着黑灰系的短袖着装,立在古朴雕花窗棂下,耐着性子给窗外一群五彩斑斓的纸鸟投喂五颜六色的纸屑,任它们蹦蹦跳跳、拾拾捡捡。隔着一扇老旧的浅棕色的锁纹槛窗,错开了色彩的极简和斑斓,处于静处的云不趣恰到好处地与工整柔和的厅景融为了一体。
“我认识云三爷开始,他就养着这一群纸鸟了,”荆山鸣和林无善嘀咕,“听说就是为了养这群鸟,云三爷才买的云间。林先生,你不好奇云三爷为什么会养纸鸟吗?”
这里的问法不太符合常理。
不问自己“奇不奇怪纸鸟会飞会叫”,而是问自己“不好奇云三爷养纸鸟吗”。
林无善不动声色,只是温和地笑着说“我比较好奇,为什么会叫云先生‘云三爷’?”
“咳咳咳,原因很多。”
荆山鸣飞快地瞄了一眼还在喂鸟的云不趣,压低了声音试图老虎屁股上拔毛,斗胆和林无善科普。
“一说,‘事不过三云不趣’;二说,‘话说三遍云不趣’;三说,三爷有三大令人闻之色,啊,不是,令人肃然起敬的爱好,养花,喂鸟,打牌。”
荆山鸣正待进一步解说,云不趣已经结束了喂鸟行程。那成群的飞鸟随着云不趣从药房跟到鉴善厅,吃饱喝足了便立刻相继散去。
云不趣拾步过来“在说什么?”
荆山鸣心虚地低头,乖巧道“在问林先生喜欢做什么呢。”
那厢应河想说些什么,但是手里端着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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