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过了多久,有人走进病房,轻轻的拍了拍褚朝千的肩。
褚朝千猛然惊醒,发现天色早已大亮,而拍他的正是主治医生。
“褚先生,你又在这里陪了一夜?”医生看着他憔悴的神色,有些忧心:“保重身体,以后需要你的地方更多。”
褚朝千也不言语,只是顿顿下巴:“要开始了吗?”
医生却用力的点头:“嗯,世界顶级的专家都到了。但还是要提醒你风险很大。”
褚朝千还是不言语,低头看着露白,打了镇静剂以后,她整夜都不翻身,也不踢被子,更不会从被子里跳出来对他吼。僵硬刻板的横在眼前,所有曾属于她的温度皆不复存在。
这样的她,不是露白。
她喜欢热闹的说话,喜欢亲密的缠绕,喜欢躲在门后吓他一跳,喜欢在他工作时把电源关掉。
他得把她找回来,无论冒多大风险,付多少代价。
“有多大把握?”他的眼泪又不听话的涌上来,一颗一颗的滴在露白纤瘦的手腕上。
“最多三成。”医生亦不忍见他如此难受,又鼓励他:“但如果成功的话,很可能恢复神智。”
褚朝千果然眼前一亮,回头看着医生:“最难的地方在哪里?”
“人类的大脑神经密布纵横交错,动一发而牵全身,所有开颅手术都是高风险的。但这次异常复杂,几乎要把每一部分都拆开重装一遍。即使请到了全世界最顶级的医生,最先进的设备,也不敢保证手不会抖。”
“主刀的医生是哪位?”褚朝千咬着嘴唇点点头,表示明白并接受。
“手术预计要在四十个小时左右,共有四名主刀,分别来自德国,日本,瑞士和英国。我和另一位意大利医生是替补。”
“能引见一下吗?我想详细的了解一下。”褚朝千脸色很严肃凝重。
“好吧。他们都有丰富的经验和过硬的技术,而且医品极佳,褚先生可放心。”医生想到了之前那双血红的眼睛,害怕褚朝千救爱人心切,对别的医生进行威逼胁迫。
“带我见一下。我要当面拜托他们。”褚朝千着重的重复了一遍。
医生只好带他去见,一向口才见长的褚朝千却一字未语,只是对医生们逐一九十度鞠躬,分别拜托。
四十分钟后,护士长带着人来推露白进手术室,褚朝千看着她们把露白从病床上移到另一张床上,纤瘦的手僵硬的垂下来。心疼了一下,赶紧冲上去把她的双手交叉在胸口。他觉得这样更符合她的意愿。
“褚先生,你不进了,等着吧。”护士长在手术室门口拦住了他,几个小护士推着露白就钻了进去。门一下合起来,把他挡住了,只听见急促的脚声越来越远。仿佛从他心上滑过了一样。
医生拿来一份手术单和笔递给褚朝千:“褚先生,如果确认无误的话,请签字。”
他长吁一口气,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,用力狂乱的在手术单上签了字。把笔重重的一放,直直的钉坐在椅子上,连气都不喘了似的僵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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